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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馬橋詞典》經典語錄

《馬橋詞典》經典語錄

《馬橋詞典(修訂版)》遴選二十世紀七十年代中後期以來成就突出、風格鮮明、有廣泛影響力的作家,對他們的作品進行全面的梳理、歸納和擇取;每位作家的作品為一系列,各系列卷數不等,每卷以其中某篇作品的標題(長篇作品以書名)命名。《馬橋詞典(修訂版)》是該系列叢書的其中一本,供讀者閱讀賞析。

我投入文學寫作已三十年。回顧身後這些零散足跡,不免常有惶愧之感。以我當年濃厚的理科興趣和自學成果,當一個工程師或醫生大概是順理成章的人生前景。如果不是“*”造成的命運拋擲,我是不大可能滑入寫作這條路的。我自以為缺乏為文的稟賦,也不大相信文學的神力,拿起筆來不過是別無選擇,應運而為,不過是心存某種積鬱和隱痛,難捨某種長念和深願,便口無遮攔地不平則鳴。


經典語錄

他出門了,眼角里突然閃耀出一滴淚。 …… 我知道這顆淚珠只屬於遠方。遠方的人,被時間與空間相隔,常常在記憶的濾洗下變得親切、動人、美麗,成為我們魂牽夢繞的五*幻影。一旦他們逼近,一旦他們成為眼前的“渠”,情況就很不一樣了。他們很可能成為一種暗淡而乏味的陌生,被完全不同的經歷,完全不同的興趣和話語,密不透風堅不可破地層層包藏,與我無話可說——正像我可能也在他們的目光裡面目全非,與他們的記憶絕緣。 我想找到的是他,但只能找到渠。 我不能不逃離渠,有沒有辦法忘記他。

意義觀不是與生俱來一成不變的本能,恰恰相反,它們只是一時的時尚、習慣以及文化傾向。

據說馬橋人以前收親忌處女,洞房之夜謂之“撞紅”,是很不吉利的事情。相反,女方未婚先孕,挺著大肚子,倒是能使大家感到滿意。湖南省文聯侗族民俗學家李鳴高告訴我,這沒有什麼奇怪,在生產水平落後的地方和時代,人是最重要的生產力,生育是婦女最重要的職責,比貞潔的道德*守重要得多。男人們擇偶時喜歡大肚子,是南方很多地方較為普遍的現象。

顯然,散發是死的意思 這是馬橋詞典中我比較喜歡的幾個詞之一。比較起來,死、死亡、完蛋、老了、去了、見閻王、翹辮子、蹬了腿、閉了眼、沒氣兒、萬事皆休等等,作為“散發”的同義詞,都顯得簡單而膚淺,遠不如“散發”那樣準確、生動、細膩地透示出一個過程。生命結束了,就是聚合成這個生命的各種元素分解和潰散了。比如血肉腐爛成泥土和流水,蒸騰為空氣和雲霧。或者被蟲豸噬咬,成為他們的秋鳴;被根系吸收,成為陽光下的綠草地和五*花瓣,直至成為巨大遼闊的而無形。我們凝視萬物紛紜生生不息的野地時,我們觸控到各種細微的聲音和各種稀薄的戚薇,在黃昏時略略有些清涼和潮溼的金*氤氳裡浮游,在某棵老楓樹下徘徊。

我會把滿樹的鮮花看作樹根的夢,把崎嶇山路看作森林的*謀。

人們希望看見什麼的時候,這個什麼總有一天就會出現。

有時候事物越是擴張和旺盛,越過生命力的支援限度,內在的聚合也就越困難。

他懷疑理智,甚至不輕信意識,更強調潛意識的作用,認為潛意識的混亂、瑣碎、隱祕,不是無意義的。恰恰相反,作為意識的源泉和動力,潛意識隱藏著更重要的真實,需要人們小心地去探察。

每一個對義的詞,都是不同理解的聚合,是不同人生實踐路線的交叉點,通向悖論的兩極。這樣的交叉點隱藏在密密語言裡,不時給遠行的人們增添一些猶疑。

這些勸說反而激發了水水的惱怒,反而成了一種壓力,水水不更加義憤不更加凶*些就沒法與大家區別了,就不值得大家規勸了,事情就沒有個像樣的結局了。她必須挽起袖子才能對得起這種壓力。

時間只是感知力的獵物。

從那以後,馬疤子的兵不管到哪裡借路,其他杆子都不會為難。他們若是給貨商保鏢,完全不用武裝,空手隨行足矣。這叫作“仁義鏢”。碰到了其他的杆子,抱一個拳,報上馬文傑的大名,對上兩句*湖暗語,就可以逢凶化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