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窗外(瓊瑤小說)》經典語錄

可是，回憶是個賊，它窺探著每一個空隙，偷偷地鑽進他的心靈和腦海裡，拋不掉，也逃不掉了。

“有房子就有窗子，”她微笑的想：“有窗子就有人，人生活在窗子裡面，可是窗外的世界比窗子里美麗。”

“如果人不能按照自己所希望的生活，我們又為什麼要活著？連自己的生命都無法自由安排，人哪，多麼可憐！”她搖*，薄薄的嘴脣緊閉了。“你想得太多，”周雅安說，對於*雁容那個小腦袋中裝的許多思想，她往往只能瞭解一部分，“你的問題很簡單，大學畢業之後你就可以按自己所希望的過日子了！”“你以為行嗎？”*雁容說，“好不容易讀到大學畢業，然後無所事事的整天唸詩填詞，與花草山水為伍，你以為我父母會讓我那樣做嗎？哈，人生的事才沒那麼簡單呢！到時候，新的麻煩可能又來了。”

“*雁容看完了信，呆呆地坐著，把手放在裙褶裡。這是一封非常簡短的信，但她卻感到一股洶湧的大浪潮，捲過了他，也淹沒了她。她蒼白的臉顯得更蒼白，黑眼珠裡卻閃耀著一層夢似的光輝，明亮的奇異，也明亮的美麗。”

“康南望著她的背影，身不由己地走了過去。聽到腳步聲音，*雁容回過頭來，一對夢似的眼光帶著幾分朦朧的醉意停留在他的臉上，她一點兒也沒有驚訝，也沒有點頭招呼，只恍恍惚惚地注視著他，好像他並不真正出現在她身邊，而是出現在她夢裡。她的短髮被風拂在額前，臉上散步著一層淡淡的紅暈。康南在她身邊站住，被這張散發著異樣光*的臉龐震懾住了，他默默地站著，覺得無法說話。”

我幾乎不能相信想你這樣的孩子竟得不到父母的憐愛，我想，或者是因為你太聰明瞭，你的聰明害了你。我第一次看到你，就覺得你輕靈秀氣，不同凡響，以後，許多地方也*實了我的看法。你是個生活在幻想中的教宗，你為自己編織了許多幻夢，然後又在現實中去渴求幻想裡的東西。於是你的痛苦就更多於你本來所有的那一份煩惱。孩子，這世界並不是件件都能如人意的。

“本來你的生命也屬於你父母的嘛！”周雅安說。“如果我的生命屬於父母的，那麼為什麼又有我的概念呢？為什麼這個我的思想、感情、意識、興趣都和父母不一樣呢，為什麼我不是一具木偶呢？為什麼這個我又有*的*格和獨自的慾望呢？”“你越說越玄了，”周雅安說，“再說下去你就連生命都要懷疑了！”“我本來就對生命懷疑嘛！”*雁容把背靠在身後的樹幹上。沉默了一會，低聲的說：“想想看，每個生命的產生是多麼偶然！如果我媽媽不和爸爸結婚，不會有我，如果媽媽和爸爸晚一年或早一年結婚，都沒有我，如果……”

*雁容把手放在石桌上，下巴又放在手背上，靜靜的望著荷花池畔的一棵薔薇花，她那對夢似的眼睛放著柔和的光采，使那張蒼白的小臉顯得脫俗的秀氣，她並不很美麗，但是沉思中的她是吸引人的。她的思想顯然在變幻著，只一會兒，那對柔和的眼睛就變得沉鬱了，眼光也從燦爛的花瓣上移到泥地上，地上有零亂的小草，被踐踏成枯黃一片。

“康南是個好老師”，教書二十年，這句話是他唯一的安慰。因此，這成了一種癖好，他可以漠視全世界，卻從不漠視學生，不單指學生的功課，也包括學生的苦與樂。

*雁容皺皺眉毛說： “康南？康南到底有什麼了不起嘛！今天一個早上，就聽到大家談康南！只要不是地震當導師，我對於誰做我們導師根本不在乎，康南也好，張子明也好，*乃也好，還不都是一樣？我才不相信導師對我們有多大的幫助！”

老教官瞪了程心雯的背影一眼，轉過頭對另一個門口的小教官說：“全校裡就是她最調皮！”小教官也看著程心雯的背影，但她的眼睛裡和嘴角邊都帶著笑，為了掩飾這份笑容，他對緩緩走來的*雁容說：“*雁容，走快一點，跑都跑不動似的！”*雁容回報了她一個文文靜靜的微笑，依舊漫步走進了禮堂。那笑容那麼寧靜，小教官覺得無法收回自己臉上的笑，她永遠沒辦法像老教官那樣嚴肅，她喜歡這些女孩子，事實上，她自己比這些女孩子也大不了多少，她在她們的身上很容易就會發現自己，學生時代的她可能比程心雯更調皮些。

像一般過了四十歲的人一樣，他的眼角已佈滿皺紋，而他似乎更顯得深沉些，因為他總是習慣*的微蹙著眉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