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剧院情史》经典语录
1940年3月10日,布尔加科夫走完了他勤奋、无畏而又凄苦的一生,病逝于莫斯科富曼诺夫街的住所内。终年四十九岁。 八十年代末,我曾去莫斯科新圣母公墓参观。这是俄国和苏联著名文化人士如果戈理、契河夫、法捷耶夫等,以及苏联政界、*界名流如斯大林夫人、莫洛托夫夫妇和赫鲁晓夫等的永眠之地。久以墓碑、墓碣、墓饰雕刻精美而闻名遐迩。进去一看,果然如此。满目都是气派不凡的大理石、花岗石坟墓和死者的石像。可是在此墓葬群中却有一个土坟,惟一的一个土坟,显得分外触目,走近一看,黑油油...(更多)
经典语录
神经衰弱症发作事情在于,我恨透了我在《河运报》社担任的阅览室管理员职务,所以往往在夜里,有时甚至通宵达旦,在我低矮的*楼里写小说。写小说起念于有天晚上,我做了个忧悒的梦,梦见了我出生的城市,白雪,严冬,内战……梦中刮着无声的暴风雪,之后出现了一架陈旧的钢琴,钢琴旁人影幢幢,而这些人早已谢世。在梦中我突然感到无限的孤独,开始可怜起自己来,醒来满目泪痕。我打开悬在桌上那盏蒙满尘埃的电灯。它照亮了房里的一副寒碜景象——廉价墨水瓶,几本书,一沓旧报纸。我左腰受*簧的挤压又*又疼,心里揣着恐惧,我觉得我就要在桌子跟前死去了。出于恐惧我甚至发出可怜巴巴的呻吟,目光向四下搜索,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将我拯救。
院中柏油地上各种毛*的公猫在无声地徘徊,纸上一个个字迹没有灯光也辨认得出了。“上帝啊,已是四月了!”我喟叹一声,不由害怕起来,于是写了个斗大的字:完。冬天已经结束,暴风雪已经了结,寒冷已经过去。经过一冬,我丧失了本就不多的熟友,衣服也已磨烂,常常闹起风湿痛,以至三分像人,七分像鬼。至于说三分像人,因为我坚持每天刮脸。
他们提出的意见真诚、严厉,现在想来,甚至非常公正。“问题是您那语言!”老文学家(也就是我说的老滑头)说道,“语言太糟糕,不登大雅之堂!”他喝下一杯伏特加,吞下一条沙丁鱼。我给他满上第二杯,又一饮而尽,随后咬了一口香肠。 “应多使用借喻!”他咬了口香肠后说。“是啊,”年轻文学家彬彬有礼地赞和,“语言是贫乏了些。”两名记者不出声,只同情地点了点头,喝下杯中酒。夫人们没有点头,没有说话,坚决拒绝我专门为她们准备的甜酒,也和男*一样喝了伏特加。“怎能不贫乏呢!”老作家说,“借喻像衣衫,人没它,就成了光裸裸、赤条条的,务必记住,老弟!”“老弟”一词,当然是冲我说的,我不由得身子凉了半截。
想着这一切,我把母猫放进院子,自己倒头睡觉。一冬天来找唯一一次酣睡无梦。
我瞧了瞧窗外,对面五层楼扇扇窗子都没有亮光。我倏地想象,这不是楼房,而是行驶在暗空下的艨艟巨舰。想象使我转忧为喜,心也就慢慢平静下来,母猫也合上了眼睛。就这样,我写起了小说,写那昏蒙蒙的大风雪,力图描绘台灯下钢琴的熠熠侧影。我虽没成功,却憋了股倔劲。白天我尽可能在我那份不情愿的工作上少花气力,得过且过,一有机会便借故请假。当然他们不信,因而常闹不愉快。我等待夜晚的到来一如小伙子等情人幽会。我诅咒的卧室不再那么刺挠人了。我坐到桌边……好问事的瘦猫坐到报纸上。又因它对小说特感兴趣,企图从报纸改坐到我写好的底稿上,我不得不拎起它脖子放回原处。
果然,我找到了救星,我从大门口捡回的老猫轻轻喵了一声,第一个做出反应。一分钟后它已坐到报纸上,瞪起圆眼问道:出什么事了?这只精瘦的烟黄*畜生当然希望我俩相安无事。说实话,我若有三长两短,谁来喂它呢?“我神经衰弱症又发作了,”我对猫说,“这病跟我结下了不解之缘,发作愈来愈频繁,最终非把我吞下不可,但暂时还能活得下去。”整个楼房都沉入酣梦。
有天晚上我一抬头,愣住了:艨艟巨舰不再飞驶,还是原来的楼房,天光已经透亮,灯光不再灿灿,而是使人讨厌。我灭了灯,让寒碜的房间落在晨曦之下。
小说需花许多时间修改,许多地方应予删除,许多词句应作更动,按理,是件费时费力却必须做的工作。但我偏偏随心所欲,修改六页后我招来客人——两名《河运报》记者,几个和我一样的小职员和他们的妻子,外加两位文学家:一位是年轻作家,短篇小说写得非常机灵,另一位是见多识广的老滑头。一晚上我读了所写长篇的四分之一左右。夫人们听我朗读听得直打盹儿,乃至我心里很过意不去。不过记者和文学家倒还坚强,能挺得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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