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鮑爾吉·原野經典語錄

鮑爾吉·原野經典語錄

鮑爾吉·原野,姓“鮑爾吉”,即蒙古族諸部落中黃金家族的命號,祖籍內蒙古自治區哲裡木盟科左後旗。現為遼寧省公安廳*作家,遼寧省作協副主席。1981年開始發表作品,已出版散文集《草木山河》等數十部作品。小說、散文、詩歌、文學報告等均多次獲獎。鮑爾吉·原野與歌手騰格爾、畫家朝戈被稱為*文藝界的“草原三劍客”。 


經典語錄

我的曾祖母曾說露水是月亮給太陽寫的信,夜晚掛草上,太陽早晨收走。

牧人們在草場支蒙古包,地上釘楔子繫繩。搬走的時候,拔出楔子,墊土踩實,不然它不長草。不長草的泥土如同有一處傷口,用蒙古人的話說——可憐,於是要照顧土地。他們揀石頭架鍋煮飯,臨走,把石頭扔向四面八方,免得後來的牧民繼續用它們架鍋。它們被火燒過,累了,要休息。這就是蒙古人的價值觀,珍惜萬物,尊重人,更尊重遠方的來客。

春天喊我?綠袖子 街上有今年的第一場春雨。 春雨知道自己金貴,雨點像銅錢一般“**”甩在地上,亦如賭徒出牌。

路燈下,一位孕婦安然穿越馬路。我坐在街心花園的石椅上,周圍是戀愛的人。雨後的春花,花園中戀愛的人即使增加十倍也不令人奇怪。我被雨水洗過的黑黝黝的樹枝包圍了,似乎正準備一場關於春天的談話。樹習慣於默不作聲,但我怎能比樹和草更有資格談論春天呢?

在下雨之前,樹枝把汁水提到了身邊,就像人們把心提到嗓子眼兒,它們揚著脖頸等待與雨水遭逢。我想,它們遭逢時必有神祕的交易,不然葉苞何以密密鼓脹。

男人把愛情想象成一隻鳥兒,它是自由與飛翔;女人把愛情想象成鳥巢,它是安全、牢固和溫暖;鳥和鳥巢想到了一塊兒,就找到了美滿的幸福感。

啥叫奢侈?人頭馬兌茅臺酒、拿魚翅拌大米飯、讓熊貓推碾子、用牡丹花炒天鵝蛋、都比不了朱二這出,拿穀子苗餵羊,不僅是奢侈,更是糟蹋。

草和草有不同的氣味嗎?人不明白的事情其實很多。青草在羊羔的嗅覺裡估不會有白糖的氣息、蜜桔的氣息、母羊羊水的氣息?不一樣。羊羔不餓,它像兒童一樣尋找美,找比青草更美的花。露珠喜歡花,蜜蜂喜歡花,雲用飛快的影子撫摸草原上的花。鈕釦大的花在羊羔的視野裡有碗那麼大,花的質地比紙柔潤,比瓷芳香。花蕊是細挑的美人高舉小傘。

然而在雨中,土地委屈著,浮泛腥氣,彷彿埋怨雨水來得太晚。土地是任*的情人,情人總認為對方遲到於約會的時間。在猶豫的雨中,土地扭臉賭著氣,掙脫雨水的臂膀。那麼,在眼前已經清新的時刻,凹地小鏡子似的水坑向你眨眼的時刻,天地融為一體。如同夫妻吵架不須別人苦勸,天地亦如此。

下班的人誰也不抱怨,這是在漫長的冬天之後的第一場天水;人們不慌張,任雨滴清脆地*著腦門。在漫長的冬天,誰都盼著探頭一望,黃土溼潤了,雨絲隨風貼在臉上。但是在冬天,即使把一瓢瓢清水潑在街上,也灑不溼世界,請不來春意,除非是天。

人類為自己所賦予的最為自負的詞叫靈魂。人用靈魂這個詞跟動物劃分了距離。唯有靈魂,人才有喜悅和悲傷,有良知與禁忌。人在靈魂的導引下,會哭泣和歡笑。人並沒把“靈魂”這個詞送給動物。動物——無論多可愛的動物,會翻跟頭、會算術——在人看來都不具備靈魂而只有本能。人更不覺得植物有靈魂。一株草,由青到黃,從春到秋,怎麼會有靈魂呢?草木由於沒有靈魂,因而不會學習,無知卑賤地活著並死去。然而,這只是人對動植物的看法,人其實*不了它們沒有靈魂。

不管去沒去額爾古納河,一個蒙古人,一定要知道這是一條母親河。世上所有的文明和輝煌的帝國,都由一條河流孕育而成,不管它多寬,多長,多深。七百多年來,額爾古納河的河水已經流淌在蒙古人的血管中,就在寫這些文字的時候,我俯看自己胳膊的靜脈——藍*的、隆起的血管,裡面有額爾古納的水。這條河的水,聖祖成吉思汗喝過,蒙古的千戶萬戶用它熬茶,大*洗濯兵馬。所以也有一些河水——過了七百年之後,“一些”可能只剩下原來的萬分之一——也流淌在我的血液裡。這樣說,並不是所謂詩意的闡揚,按照生物學的解釋,血液中98%都是水。那麼我們血液中最初的原點,是成吉思汗所賜予的鮮紅,其中同樣包括了額爾古納的清澈的河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