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樹王 棋王 孩子王》經典語錄

柔不是弱，是容，是收，是含。

愈是簡單的事，也許真的愈不容易做。

什麼是舊？我每天撿爛紙是不是在撿舊？可我回去把他們分門別類，賣了錢，養活自己，不是新？

我很後悔用油來表示我對生活的不滿意，還用書和電影兒這種可有可無的東西表示我對生活的不滿足，因為這些在他看來，實在是超出基準線上的東西，他不會為這些煩悶。我突然覺得很洩氣，有些同意他的說法。是呀，還要什麼呢？我不是也感到挺好了嗎？不用吃了上頓惦記著下頓，床不管怎麼爛，也還是自己的，不用竄來竄去找刷夜的地方。可是我常常煩悶的是什麼呢？為什麼就那麼想看看隨便什麼一本書呢？電影兒這種東西，燈一亮就全醒過來了，圖個什麼呢？可我隱隱有一種慾望在心裡，說不清楚，但我大致覺出是關於活著的什麼東西。

我的父親是世界中力氣最大的人。他在隊裡扛麻袋，別人都比不過他。我的父親又是世界中吃飯最多的人。家裡的飯，都是母親讓他吃飽。這很對，因為父親要做工，每月拿錢來養活一家人。但是父親說：“我沒有王福力氣大，因為王福在識字。”父親是一個不能講話的人，但我懂他的意思。隊上有人欺負他，我明白。所以我要好好學文化，替他說話。父親很*苦，今天他病了，後來慢慢爬起來，還要去幹活，不願失去一天的錢。我要上學，現在還替不了他。早上出的白太陽，父親在山上走，走進白太陽裡去。我想，父親有力氣啦。

我說：“你恐怕還是有些呆！要知道，人吃飯，不但是肚子的需要，而且是一種精神需要。不知道下一頓在什麼地方，人就特別想到吃，而且，餓得快。”他說：“你家道尚好的時候，有這種精神壓力嗎？恐怕沒有什麼精神需求吧？有，也只不過是想好上再好，那是饞。饞是你們這些人的特點。”

教室前的場子沒了學生，顯出空曠。陽光落在地面，有些晃眼一隻極小的豬跑過去，忽然停下來，很認真地在想，又思索著慢慢走，我便集了全部興趣，替它數步。小豬忽然又跑起來，數目便全亂了。

肖疙瘩的骨殖仍埋在原來的葬處。這地方漸漸就長出一片草，生白花。有懂的人說：這草是*，極是醫得*傷。大家在山上幹活時，常常歇下來望，便能看到那棵巨大的樹樁，有如人跌破後留下的疤；也能看到那片白花，有如肢體被砍傷，露出白白的骨。

人有利器，易起殺心。

怕鬼的人內心總有稚嫩之處，其實這正是有救贖可能之處。

月光仍然很亮，我不由站在場上，四下望望。目力所及的山上，樹都已翻到，如同屍體，再沒有初來時的神祕。

“不識字，大約是文字盲；都不懂，大約是文化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