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浮生六記(一水間譯文版)》經典語錄

旭日將升，朝霞映於柳外，盡態極妍；白蓮香裡，清風徐來，令人心骨皆清。

那時正值夏日的夜晚，晚風夾雜著兩岸的不知名花香陣陣飄來，混雜著酒香，令人心曠神怡。我們喝得正興起，芸又說：“久聞素雲歌聲婉轉動聽，堪稱天籟，可讓我們聽聽你的妙音嗎？”素雲聞言也不推脫，用象牙筷子敲擊小碟唱起來，我同芸一邊傾聽，一邊喝酒，芸不知不覺已酩酊大醉了，我便安排轎伕讓她坐轎子先回去。隨後我又與素雲聊了一會兒，踏著月光散步回家。

一日芸對我說：“你的*花，已經有了包含雨露風情的自然風韻，可謂是如詩如畫，精*絕倫了。但是你有沒有發現，繪畫中有草蟲的畫法，我們為何不也效仿一下，將這技巧用在*花盆景中去。”

人生百年，終歸一死。今中道相離，忽焉長別，不能終奉箕帚、目睹逢森娶婦，此心實覺耿耿。

正值七月，我們住的地方，綠樹成蔭，門前池塘白蓮朵朵亭亭玉立，水面一陣陣涼風襲來，荷花香飄逸，嘈雜的蟬鳴十分悅耳。鄰居老人還為我們製作釣魚竿，我和芸便趁著午後，選了一塊樹蔭深處做垂釣客。待到日落時，登上土山頂看晚霞夕照，隨口吟詩，即有“獸雲吞落日，弓月*流星”之句。

妾病始因弟亡母喪，悲痛過甚，繼為情感，後由忿激，而平素又多過慮，滿望努力做一好媳婦，而不能得，以至頭眩、怔忡諸症畢備，所謂病人膏盲，良醫束手，請勿為無益之費。憶妾唱隨二十三中，蒙君錯愛，百凡體恤，不以頑劣見棄，知己如君，得婿如此，妾已此生無憾！若布衣暖，菜飯飽，一室雍雍，優遊泉石，如滄浪亭、蕭爽樓之處境，真成煙火神仙矣。神仙幾世才能修到，我輩何人，敢望神仙耶？強而求之，致乾造物之忌，即有情魔之擾。總因君太多情，妾生薄命耳！

芸的癖好與我相同，又擅長察言觀*，一舉一動示之以眼*，她立刻便懂。我曾對芸嘆息說：“可惜你是個女人，不方便出門。如若你是個男人，我一定和你一起尋訪名山大川，遊遍天下，那是何等暢快的事！”芸聽後，不以為然：“那有什麼難的，等到我老了，孩子們*了，雖然不能遠遊五嶽，但比較近的地方，像虎丘、靈巖，南到西湖，北往平山，我都可以陪你盡情遨遊。”我說：“到那時，就怕你老了，走不動了。”芸想了想，又安慰我道：“這輩子不行，還有下輩子呢。”

我嫁給你二十三年，承蒙錯愛，對我百般體恤關照，不因我的執拗過失、任*妄為而拋棄我，我此生能有你這樣知心貼己的人作夫君，這輩子已經沒有什麼遺憾了！“以前貧窮時，以布衣取暖、以菜飯充飢，夫妻和睦相處已經是幸事一件，特別是你還願意帶我遊玩泉石、滄浪亭、蕭爽樓等景觀風光，真成了煙火神仙。凡人要幾輩子才能修成神仙？我們算什麼人啊，就敢奢望神仙之身，妄自追求，冒犯了造物者的忌諱，這才有情魔侵擾。總之是夫君太多情，而我太薄命。”

於是我便點燈進入室內，見鋪設還如芸生前的一樣，往事歷歷在目，可芸已與我天人永隔，再難見其音容，不禁傷心流淚起來。此刻我又擔心自己淚眼模糊，不能見到芸的亡魂，只好強行忍著淚水，睜著雙眼，坐在床上耐心等待。同時再撫摸著她留下來的舊衣服，感覺她留下的氣息，又不禁肝腸寸斷，不知不覺就迷迷糊糊地就要昏睡過去。

我們共同趕去遊玩的地方，並帶上坐墊，在南園選擇柳蔭下團團圍坐。先是烹茶，等茶喝完之後芸再暖酒做菜。當時風和日麗，入目處，遍地油菜花一片金黃*，來賞花的行人們衣服穿得顏*也各不相同，紅衣綠袖來來往往行走于田間小路上，蜂蝶亂飛，使人還未飲酒便已經有了醉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