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冷月孤燈·靜遠樓讀史》經典語錄

自從小說《曾國藩》問世以來，十多年間，常有熱心讀者問我：曾國藩為什麼不自己做皇帝，甘心充當清王朝的鐵桿保皇派呢？也有讀者為曾國藩惋惜，認為他放棄稱帝，是他一生最大的遺憾。甚至有人據此批評曾氏，說他太自私，因為自私而給*帶來巨大的損失。這的確是一個很有趣的問題，我也很有興趣跟大家一起來探索。

咸豐十年四月，曾氏被任命為兩*總督，當即整*東進；六月，將兩*總督衙門駐紮在安徽祁門。就在這時，王闓運又來到曾氏*營。這幾年，王闓運積極推行他的縱橫之術。他做的最大一件事是來到肅順家做家庭教師，與肅順關係密切。但不久，他又離開*，在山東巡撫文煜衙門過完年後又轉回*，聽說曾氏放了*督，遂南下特為拜訪。王這次在祁門住了兩個多月。此時，曾氏的*威與聲望遠遠超過當年在衡州府初建湘*時。王再次兜售他的蒯通之計。野史上說，曾氏聽王滔滔不絕的議論，微笑不語，只用手指蘸茶水不停地在桌面上寫字。待曾氏有事暫時離開時，王走近桌面，見上面寫著一連串的“狂妄、狂妄”。王只得怏怏離開祁門，臨行賦詩二十二首，感嘆此次祁門之行是“獨慚攜短劍，真為看山來”。

豪傑事業重在功利，聖賢事業重在德行，兩者有著明顯的區別，很難統一。立德立功之所以難得兼顧，其原因就在這裡。曾氏雖然建立了巨大的事功，但他本質上是一個理學信徒。他的人生榜樣是聖賢而不是豪傑。曾氏一向推崇“誠”，他若舉兵反朝廷，便是徹底背叛了過去，是最大的不誠，最大的欺人欺世。對於曾氏這種理學家而言，寧願死，也不會那樣去做。所以，要曾氏接受勸進，從根本上說就是不可能的事情。